正義的抉擇／Mingku陳彥龍傳道

最近看到有個青年在網路上分享了哈佛大學一堂公開的課程，這門課程都在探討有關「正義」（Justice）的議題，提出來看看大家會怎麼樣思考這門課裡面所提到的問題。像這位教授有討論過代理孕母啊，或是有錢人應該多繳稅嗎？這樣的議題，最近台灣又執行了死刑犯的槍決，在某個層面上，也是這個「正義」的議題的範疇。

提出這位教授的幾個問題讓大家也來想一想：假設自己是一個電車司機，車速很快，可是你突然發現煞車有些故障，而前面正好有五名工人正在施工。你一定很慌張，而且也很清楚要是直直開過去，這五個人必死無疑。這時，你看見前面右手邊有個岔路，那邊只有一個工人在工作，那麼你會選擇直直開過去，還是選擇右手邊的方向呢？我們會怎麼來選擇這個難題呢？課堂上的學生多數都選擇右手邊的方向，寧願死一個，也要救五個，所以「捨一救五」的原則就變成多數人的選擇了。

這個教授又繼續問下去，好吧，既然大家都覺得「捨一救五」是多數決，那現在我們自己不是當事者，而是一位旁觀者。你站在天橋上，看見這列車以極快的速度前進，前面一樣有五個工人，如果列車開過去，這五個人也一定會死在電車之下。這時，你身旁站著一位上半身跨越出天橋在觀看的一個胖子，只要你一推，他就會掉在軌道上，那後面的五個人就可以得救。你會把他堆下去嗎？結果現在選擇推一把的人變成少數了，所以問題就來了，剛剛「捨一救五」的原則怎麼不適用了，推他下去就可以救五個人，剛剛也是寧願轉向另一邊。這兩個問題的癥結點在哪呢？

最後一個問題，假設自己是急診室醫生，有六個人在一場車禍中受傷了，被送進急診室，有一個是重傷，其他五個是輕傷，你可以花一整天的時間照顧這個重傷的病患，可是另外五個就會慢慢死去；你也可以去幫助那五個人，但這個重傷的就一定會很快死亡。這時，又要怎麼選擇呢？

這門課座無虛席，全場爆滿，原來有關「正義」的價值是這麼吸引人，但卻也是非常難的課題。或許你會說以上的例子都太特殊了，這種假想的問題我不想回答，可是這就是在面對所謂「正義」的時候，很容易碰上的難題。一種選擇，一種好像在所有壞的選擇中，只好選了一個較不壞的。我想這門課之所以會這麼有趣的原因，並不是在於所提出的「特殊例子」，而是這位教授也會讓大家討論社會上真正發生的事件，所以說我們在思考這些問題時的「大腦運作」，才是真正令人著迷的地方。這是一種思考辯證的過程，很弔詭，卻很真實。你可以選擇要這樣或是那樣，因為我們會有一套可以解釋的「正義價值」。

我自己會怎麼回答這三個難題呢？基本上我覺得這三個問題有不一樣層次的考量點，第一個困境真的只能在一個或是五個中間做出選擇，所以非得在「兩害取其輕」之下，選擇轉個方向犧牲那一位工人。而第二個問題就不能再以同樣的原則來思考，因為這樣的出發點涉及了主動推人的謀殺，儘管是為了救另外五個人，但這也是為什麼大家不再選擇犧牲小我完成大我的選項，若真要做出這個選擇，我認為應該是要自己跳下去，但捨身取義並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第三個問題，癥結點在於時間的緊迫性，既然傷勢不同，就表示在醫療的時間上可以多爭取一些，這樣就不是個要捨棄誰完成誰的問題，而是先後次序的問題。這是我自己的一些想法，有可能已經更擴大了「正義」的範疇，但這堂課的用意不就是在這裡嗎？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而是激發思考的多面向。

我記得在神學院有上基督教倫理學的課程，在那堂課我這一小組的同學是負責探討「性工作者」的議題。所以我們就從整個台灣會有性產業的歷史講起，像是以前有軍妓、公娼，合法後來又不合法，私娼、販賣人口、雛妓的問題都是這個「性產業」會遇到的課題，最後也從信仰的角度來回應。我印象很深，當我在台上做完口頭報告時，有位同學就問我：「如果以後你牧養的教會，有會友從事性工作，你會怎麼處理？」我當時愣住了，摸摸自己的頭想了一下，然後我說：「我會請她要好好保護自己。」可是這個答案一講出來，我就知道慘了，因為這似乎不是基督教倫理學應該會出現的答案。但我後來想想，這樣回答還滿中性的，因為這背後有很多的因素沒有被考量進來，而我們也沒辦法用自己所認為的「正義」去評斷到底應該要怎麼樣做。

前面我一直都是用「正義」這個詞，那我們可能會想，這跟「公義」有什麼不一樣？上個禮拜就有人問我這個問題，我想了一陣子，我覺得基本上對一般社會上來說，這兩個詞的中文是一樣的，只是在社會上比較多講「正義」，而教會用語會使用「公義」，或許用英文會比較可以區分，正義是Justice，公義是Righteousness。因為我們提到這個詞，是對上帝的描述，同時也是我們的身分描述，所以從英文上來看，就會有比較明顯的差別。

去年有一部電影「眼淚」，就在討論社會正義的問題。我在思考「正義」或「公義」應該不是一種選擇，而是態度，以及社群結構思考的準則。不單在社會，在教會裡面也是一樣，當我們頌讚「上帝的公義」的時候，或許我們真的不是那麼敢求「公義」臨到，我們會希望「愛」多一點，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