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的愛補我破網(1)/林信男

右眼又出毛病了
2016年2月2日我在睽別台大醫院眼科病房26年後,再度住院接受治療。這是我的右眼第四次接受手術。住院前幾個星期,我的右眼就斷斷續續會覺得有點刺痛,每天早上睡醒時也會有眼屎。住院前幾天情況惡化,1月30日晚上請我的女婿眼科醫師楊三輝檢查,發現問題出在26年前我右眼嚴重視網膜剝離時放置的扣環脫落。當時手術是用鞏膜扣壓植入術,將剝離的視網膜縫在放置在鞏膜上的扣環(buckle)。扣環經日積月累材質變化而脆弱腫脹脫落。楊醫師緊急將已脫出在外面的部分夾除,夾出來的碎片看起來很像果凍。但是還有留在深部鞏膜上的碎片必須進手術房才能處理。於是安排住院,並預定2月3日上午進行手術。可是手術前一晚,住院醫師在例行檢查時發現我右眼前房出血。經請示主治醫師楊教授後,住院醫師告訴我第二天早上若沒有止血,手術就須取消。若取消,就可能要等過完年再重新安排了。碎片留在裏頭不但會增加感染機會,等待重新安排也會讓新年不好過。感謝主,好在沒有繼續出血,2月3日順利完成清除碎片。回過頭來看,前後四次手術,後面的三次都是在收拾第一次手術的後遺症!

我被送進手術室到手術正式開始有約30分鐘的等待時間。我選擇做局部麻醉進行手術。根據我過去的經驗,手術過程中眼睛還是有痛的感覺。所以在等待及手術過程中,我腦子想一些過去有趣的事,特別是四個孫子悅誠、勻真、祈一和祈双小時候一起玩的趣事,希望緩和自己的緊張情緒。過去和孫子們互動的回憶居然也在此次手術過程中派上用場!

第一次手術
1989年8月1日我到台南成功大學醫學院履新,並兼任附設醫院醫務副院長職務。我隻身南下,桂芳及二個小孩繼續留在台北。12月1日上午7點多,照往常我從宿舍走路去醫院上班。一路上總覺得右眼視覺有問題,有黑色雲狀東西在右眼前飄浮。到了辦公室,心想可能有什麼東西在右眼沒洗乾淨,於是用水洗眼睛。洗了幾次,飄浮的黑雲仍然沒有消失。我開始覺得不對勁。那天上午,醫院有主管會議,開完會,我又試著洗洗臉,但情況依舊。心頭有一種不祥的感覺,立刻找眼科主任檢查眼睛。檢查完,眼科主任一臉嚴肅的表情,我心裡猜想事情一定不妙。果然,我的右眼有視網膜剝離,而且還剝離得蠻嚴重。若不趕快修補,剝離的情形會繼續惡化。我的右眼就像破了一個大洞的網,網不住光線。於是安排第二天進手術室治療。回到宿舍,立刻打電話回台北家裡。我試著以平靜的聲音告訴桂芳發生了什麼事情。這突如其來的事情,對我及桂芳都是晴天霹靂。

第二天是立法委員及縣市長選舉日,全國放假。眼科主任特別為我安排治療,希望能把剝離的視網膜修復,釘牢一點。我和桂芳一起禱告後,就被送進手術室。手術順利完成。術後蒙著眼睛休息,只能用耳朵聽音樂及廣播。當晚聽廣播,知道我的朋友洪奇昌先生當選台南市立法委員,周清玉女士選上彰化縣長。朋友選舉成功的好消息對我這剛開完刀蒙眼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有鼓勵作用。桂芳放一些教會詩歌錄音帶給我聽,其中有些是我少年剛到教會時學的詩歌。心裡跟著哼詩歌,腦海中出現一幕幕過去的生活景象。

父親過世
國小六年級時父親去世。佛教界在當時位於台中公園附近的佛教會所為先父德林師辦告別式。全國佛教界來了不少人,也有大陸來台的「活佛」。緊接此隆重喪禮之後,有意接掌先父所經營「台中佛教會館」的人士開始各自佈局。先父屬日本佛教曹洞宗的支派,照理說,由曾跟隨先父受曹洞宗訓練的學生接續是最恰當的安排。但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的台灣佛教界,曹洞宗的人已逐漸失去影響力。一位從外縣市來的比丘尼,以協助「台中佛教會館」的寺廟佛事為由,住進來。並在有計畫的運作下,成為接掌此寺廟的住持。對那些人來看,爭取接掌寺廟的重要性遠高於關心德林師遺留的寡婦及九個未成年子女。更不幸的是,接續的人不是我們所認識、先父生前的學生,而是與曹洞宗不相干的比丘尼。事後回顧這段經歷,雖然從人的立場來看,是很不幸的遭遇,但卻是上帝美善的安排。因為在那心靈深受創傷無依靠的情境下,母親才有可能接受一位基督徒姐妹的探訪及安慰,並打開心門,接受耶穌。那位平凡的教會姐妹,實踐了耶穌「凡行在那最弱小的人身上,就是行在我身上」的教導。也帶給我們一家人新的生命及希望。

歸信耶穌
我們全家終於被迫離開先父創辦的「台中佛教會館」。在物質生活上,過得很辛苦。念初中及高中的階段,我雖然在同學中很得人緣,但學校辦的遠足、旅行,我很想參加,卻不敢奢望,因為會使母親為難。同學說他們去看了很好的電影,我也很想看,卻不敢向母親提出。中午在學校吃便當時間,我偷偷瞄同學們便當裡的菜,心裡實在羨慕。當時每學期註冊時,不論是初中或高中,學校都要檢查是否已買齊該學期要上課程之教科書。對我來說,這一關檢查並不好過。為了節省書錢,我會事先向所認識的學長借書,但不一定能借齊所有的書。有時檢查人員會挑剔,說我借來的書與新版不符。面對檢查的人,我心裡實在不好受。雖然有這麼多不如意的事情,但只要一回到家裡,我們兄弟姐妹有一個免費的共同消遣,就是把教會的聖詩本拿出來唱。興緻來了,就從頭翻下去,把會唱的詩歌,一首一首唱下去。有時整個週末下午就在唱歌中快樂地度過。這種習慣,在往後的日子我們家人聚會時,仍延續下來。現在每年春節林家三代團聚時,二十幾人拿著林家詩歌民謠本點唱,很過癮!記憶中年少時在家裡唱歌的快樂,比現在上KTV更享受。藉著唱詩歌,我們學會發聲及合唱。在學校,音樂老師還以為我學過聲樂。母親很喜歡聽我們合唱詩歌。對農村出身,沒有念過書的母親來說,她很高興能經常免費聽合唱。在她心目中,我們平凡的歌聲,就像天使響亮的讚美歌聲。感謝上帝,在母親心裡痛苦時,適時差遣忠心的基督徒來到母親身邊。主真的修補醫治了母親破碎的心網,也給我的青少年生活充滿信心及希望。這一切,都因為基督是我家之主。(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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