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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鬼說怪
作者: 林瑞隆 牧師 日期: 2018-09-25 22:06
從世界上大多數的社會、文化觀察，「鬼」可以被認定是人類生活的一部分，和人有著十分緊密的關係。在亞洲文化中，「鬼」之於人絕對具有強大的影響力。特別是在台灣，藉著在地宗教民俗活動以及媒體的傳播，加上過去風行一時的靈異節目之渲染，鬼怪的事蹟和信仰內容之奇特更是超乎一般理性所能想像。不論是常民的求神問卜、政治人物官宦仕途前景的預測，甚至駭人聽聞的兇殺案件之偵查等，「鬼」也都在其中扮演一個重要的角色。
「鬼」究竟是甚麼？有人把「鬼」註解為「歸」，意味「人死歸土 (或回歸自然)」的結局。從字形結構看，「鬼」這個字的主要部份是中間的「田」，意指曠野、荒野、郊外；「田」底下的字形則由左邊的「丿」和右邊的「乙」及「厶」之合體構成。整個字形看似死去之人被埋在地下的坐葬 (或裝在陶甕裡)。「田」的左上方之「丿」可視為簡易墓碑的記號。若「鬼」是「歸」的意思，則整體來說「鬼」並非可怕之物，而是人死後的終極歸宿。不過中文對「鬼」的解釋當然不限於「歸」，否則也不會出現許多鬼怪傳奇故事。
西方文化中，「鬼」這個字和「靈」(spirit)有很密切的關係。英文的ghost常常和spirit通用，可見單純的ghost並無好壞之分。因此，古典英文聖經或神學著作提及「聖靈」時使用Holy Ghost這個詞來表達，僅以大寫字首表示和小寫字首的ghost (鬼) 不同。至於新約希臘文聖經之「共觀 (或符類) 福音書」(馬太、馬可、路加) 提及「鬼」的時候使用了三個不同的字，即：pneuma (πνευμα靈)、daimonion (δαιμόνιον邪靈或汙鬼)，以及phantasma (φάντασμα鬼怪或幽靈)。其中，pneuma常常指涉上帝的靈；daimonion則譯為英文的demon，用來指涉佔據、騷擾、甚至宰制人心的邪靈或汙鬼 (英文譯為evil spirit或unclean spirit)；而phantasma本意為「出現」(appearance)，因徒具形象而不具實體，故引申為「鬼」或「幽靈 (或靈)」，英文的phantom (幻象)、幻想 (phantasy) 即由此字而來。總之，從福音書的用法看，鬼通常指「邪惡」或「不潔淨」的靈。
上述說明可以看出「鬼」和人對「靈 (或魂)」的想像有密切關係。一般人皆可理解一個活人不只擁有「體」(body)，「體」的裡面還有「靈 (或精神)」(spirit) 和「魂」(soul)，這也是西方哲學傳統的主張。人的「體」之所以能夠活動是因體內有「魂」，能夠思想是因有「靈」。「魂」的拉丁文是anima，意味「使...動」之要素 (由此衍生英文的animal是「動物」)。「魂」一旦離開人體，「體」便停止活動，也就是死了。因此之故，中文有時會把「魂」和「鬼」合併使用，稱為「鬼魂」。
人之所以怕鬼除了受鬼魂信仰的影響外，也可能與源自印度的東方宗教之「地獄」的渲染，以及社會心理的不安與不確定有關。從部分通俗文化可以發現西方人對鬼的了解和態度不同於台灣社會。台灣的鬼電影或戲劇常常凸顯極度恐怖的一面，例如在謀財害命或情殺的兇案中常常出現面容慘白、血淋淋、披頭散髮充滿怨氣或冤氣的女鬼，而其餘的男鬼則多半具有凶神惡煞的面貌；與此類似的西方鬼電影如具有強大破壞力的吸血鬼，也不像東方鬼那麼可怖。在西方電影裡，鬼有時還是可愛的如「小精靈」(Casper)，是善良、調皮、與人為善、樂於助人的小鬼。此外，為人所熟知的「萬聖節」(halloween) 則是一個歡樂的鬼節，多數人特別是小朋友大都抱著好玩、愉快的心情期待它到來。這個節日性質上已經成了角色裝扮的鬼節，小朋友穿著各類奇裝異服結伴或由大人陪同挨家挨戶敲門，見面的問候語卻是「trick or treat」(討鬧？或給糖果 (原意是「請客」？)，期間只有一日。其實，源自歐洲的萬聖節傳統是紀念過世亡者的日子，有其比較嚴肅的宗教意義。不論如何，從這些小地方可以看出東西文化對鬼的態度的確不同。
其實，幾十年前台灣社會中，人和鬼之間的關係好像比較具有親和、融洽的一面。日常語言常常聽見和鬼有關的用語如：變鬼變怪、鬼畫符、鬼打架、死囝仔鬼、死查某鬼、看到鬼、鬼拍到、垃圾鬼、賭鬼、酒鬼、菸鬼、水鬼 (蛙人)...等。今天，鬼卻成為人心中的可怕物件、甚至禁忌。這種轉變不可說不大，其中的社會及文化因素值得研究。
聖經文本肯定了鬼的存在。耶穌宣教工作的核心是宣揚天國的信息，此外也包括醫病、趕鬼。鬼在聖經世界中代表邪惡的勢力，耶穌趕鬼其實是從人心、社會、世界驅趕邪惡勢力的掌控，恢復上帝創造的美善。所以，本質上趕鬼就是和邪惡勢力的爭鬥。從這個角度看，台灣是一個經常屈服在惡鬼勢力下的社會。每年七月中元普渡祭拜鬼神的宗教活動，總讓人感到鬼的地位高過人，因為祭拜活動常常由地方有頭有臉的政治人物或政府首長主領，對鬼則畢恭畢敬，儼然鬼的地位高過人，雖然它們住在暗無天日的地獄。此外，鬼世界的福利好像也比人間好，可以連續一個月放假來人間大吃大喝兼自由行；難怪許多人對鬼又怕又敬。
這種怕鬼又敬鬼的心理可能和整個社會對各種惡勢力之懼怕有關。對政治惡勢力的懼怕使人變得隱忍、乖順、屈從而不在意是非對錯的公義，對黑社會惡勢力的懼怕使人長期處在妥協、甚至接受的無奈中，一旦碰到國家級的超惡勢力如中國的文攻武嚇便手腳軟弱，還罵自己人給對方看。整體來說因為害怕邪惡勢力的侵擾，所以不敢堅持立場，講是非、論對錯，導致邪惡勢力越來越大，壓過正義的力量。不過，用鬼的恐怖來塑造人民的害怕心理常常是統治者喜歡操弄的手段，這倒是不可不認真面對與思考的政治與社會問題。
然而，若有堅定的信仰，相信上帝是天地主宰，耶穌有超越及趕鬼的大能，為什麼怕鬼？記得大兒子讀高中時，有一天邀請幾位同學來家裡玩，剛見面時我只和他們簡單打了一聲招呼就回頭做自己的事。過了一段時間臨走時，聽見已經在外面的同學對兒子說：「你爸爸看起來好嚴肅、好可怕。」兒子回答說：「他喔，連鬼都怕他！」聽了之後，我心裡覺得十分高興，認為這是讚美：能讓鬼怕我，不正是基督徒最好的信仰見證嗎？
「鬼」究竟是甚麼？有人把「鬼」註解為「歸」，意味「人死歸土 (或回歸自然)」的結局。從字形結構看，「鬼」這個字的主要部份是中間的「田」，意指曠野、荒野、郊外；「田」底下的字形則由左邊的「丿」和右邊的「乙」及「厶」之合體構成。整個字形看似死去之人被埋在地下的坐葬 (或裝在陶甕裡)。「田」的左上方之「丿」可視為簡易墓碑的記號。若「鬼」是「歸」的意思，則整體來說「鬼」並非可怕之物，而是人死後的終極歸宿。不過中文對「鬼」的解釋當然不限於「歸」，否則也不會出現許多鬼怪傳奇故事。
西方文化中，「鬼」這個字和「靈」(spirit)有很密切的關係。英文的ghost常常和spirit通用，可見單純的ghost並無好壞之分。因此，古典英文聖經或神學著作提及「聖靈」時使用Holy Ghost這個詞來表達，僅以大寫字首表示和小寫字首的ghost (鬼) 不同。至於新約希臘文聖經之「共觀 (或符類) 福音書」(馬太、馬可、路加) 提及「鬼」的時候使用了三個不同的字，即：pneuma (πνευμα靈)、daimonion (δαιμόνιον邪靈或汙鬼)，以及phantasma (φάντασμα鬼怪或幽靈)。其中，pneuma常常指涉上帝的靈；daimonion則譯為英文的demon，用來指涉佔據、騷擾、甚至宰制人心的邪靈或汙鬼 (英文譯為evil spirit或unclean spirit)；而phantasma本意為「出現」(appearance)，因徒具形象而不具實體，故引申為「鬼」或「幽靈 (或靈)」，英文的phantom (幻象)、幻想 (phantasy) 即由此字而來。總之，從福音書的用法看，鬼通常指「邪惡」或「不潔淨」的靈。
上述說明可以看出「鬼」和人對「靈 (或魂)」的想像有密切關係。一般人皆可理解一個活人不只擁有「體」(body)，「體」的裡面還有「靈 (或精神)」(spirit) 和「魂」(soul)，這也是西方哲學傳統的主張。人的「體」之所以能夠活動是因體內有「魂」，能夠思想是因有「靈」。「魂」的拉丁文是anima，意味「使...動」之要素 (由此衍生英文的animal是「動物」)。「魂」一旦離開人體，「體」便停止活動，也就是死了。因此之故，中文有時會把「魂」和「鬼」合併使用，稱為「鬼魂」。
人之所以怕鬼除了受鬼魂信仰的影響外，也可能與源自印度的東方宗教之「地獄」的渲染，以及社會心理的不安與不確定有關。從部分通俗文化可以發現西方人對鬼的了解和態度不同於台灣社會。台灣的鬼電影或戲劇常常凸顯極度恐怖的一面，例如在謀財害命或情殺的兇案中常常出現面容慘白、血淋淋、披頭散髮充滿怨氣或冤氣的女鬼，而其餘的男鬼則多半具有凶神惡煞的面貌；與此類似的西方鬼電影如具有強大破壞力的吸血鬼，也不像東方鬼那麼可怖。在西方電影裡，鬼有時還是可愛的如「小精靈」(Casper)，是善良、調皮、與人為善、樂於助人的小鬼。此外，為人所熟知的「萬聖節」(halloween) 則是一個歡樂的鬼節，多數人特別是小朋友大都抱著好玩、愉快的心情期待它到來。這個節日性質上已經成了角色裝扮的鬼節，小朋友穿著各類奇裝異服結伴或由大人陪同挨家挨戶敲門，見面的問候語卻是「trick or treat」(討鬧？或給糖果 (原意是「請客」？)，期間只有一日。其實，源自歐洲的萬聖節傳統是紀念過世亡者的日子，有其比較嚴肅的宗教意義。不論如何，從這些小地方可以看出東西文化對鬼的態度的確不同。
其實，幾十年前台灣社會中，人和鬼之間的關係好像比較具有親和、融洽的一面。日常語言常常聽見和鬼有關的用語如：變鬼變怪、鬼畫符、鬼打架、死囝仔鬼、死查某鬼、看到鬼、鬼拍到、垃圾鬼、賭鬼、酒鬼、菸鬼、水鬼 (蛙人)...等。今天，鬼卻成為人心中的可怕物件、甚至禁忌。這種轉變不可說不大，其中的社會及文化因素值得研究。
聖經文本肯定了鬼的存在。耶穌宣教工作的核心是宣揚天國的信息，此外也包括醫病、趕鬼。鬼在聖經世界中代表邪惡的勢力，耶穌趕鬼其實是從人心、社會、世界驅趕邪惡勢力的掌控，恢復上帝創造的美善。所以，本質上趕鬼就是和邪惡勢力的爭鬥。從這個角度看，台灣是一個經常屈服在惡鬼勢力下的社會。每年七月中元普渡祭拜鬼神的宗教活動，總讓人感到鬼的地位高過人，因為祭拜活動常常由地方有頭有臉的政治人物或政府首長主領，對鬼則畢恭畢敬，儼然鬼的地位高過人，雖然它們住在暗無天日的地獄。此外，鬼世界的福利好像也比人間好，可以連續一個月放假來人間大吃大喝兼自由行；難怪許多人對鬼又怕又敬。
這種怕鬼又敬鬼的心理可能和整個社會對各種惡勢力之懼怕有關。對政治惡勢力的懼怕使人變得隱忍、乖順、屈從而不在意是非對錯的公義，對黑社會惡勢力的懼怕使人長期處在妥協、甚至接受的無奈中，一旦碰到國家級的超惡勢力如中國的文攻武嚇便手腳軟弱，還罵自己人給對方看。整體來說因為害怕邪惡勢力的侵擾，所以不敢堅持立場，講是非、論對錯，導致邪惡勢力越來越大，壓過正義的力量。不過，用鬼的恐怖來塑造人民的害怕心理常常是統治者喜歡操弄的手段，這倒是不可不認真面對與思考的政治與社會問題。
然而，若有堅定的信仰，相信上帝是天地主宰，耶穌有超越及趕鬼的大能，為什麼怕鬼？記得大兒子讀高中時，有一天邀請幾位同學來家裡玩，剛見面時我只和他們簡單打了一聲招呼就回頭做自己的事。過了一段時間臨走時，聽見已經在外面的同學對兒子說：「你爸爸看起來好嚴肅、好可怕。」兒子回答說：「他喔，連鬼都怕他！」聽了之後，我心裡覺得十分高興，認為這是讚美：能讓鬼怕我，不正是基督徒最好的信仰見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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