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徒信經(5)—聖靈感孕，童女所生

世界各不同文化中，每一位被尊奉為神聖或偉大的人物背後都有一個類似神話的傳說。古希臘社會有些大力士或傑出的運動健將，多有一個流傳的神話來襯托他的偉，而現代社會也不乏利用神話語言來描繪某些領袖之「偉大」的實例。不過，多數受過科學教育的現代人常常將「神話」看作幻想所生的無稽之談，像似無中生有的「小說」，只供茶餘飯後閒聊、消磨時間之用，既不可信也無法促進思想和社會的進步。但文化人類學者主張「神話」不是無稽之談，而是古人突破文字限制的語言表達，神話有其特殊的社會脈絡、演繹邏輯和所要表達的深刻內涵及意義，並非無稽。觀諸現代的科幻電影或文學著作，神話語言仍然處處可見，可知這樣的語言仍舊有其重要的功能和價值。

〈老子〉一書開宗明義說：「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這一句話清楚表示要用人類一般語言說明永恆的道理的確有其侷限，神話是突破一般語言限制去描述永恆道理的一種方法。不過，即使使用這樣的語言描述，還是有其限制，無法完全把永恆的道理說清楚，卻至少能夠突破語言的某些框框和束縛，將理性難以解釋清楚的事表達出來。

基督教信仰的核心對象耶穌無疑是世界級的偉大人物，許多關於他的事蹟的記錄基本上出於聖經，而聖經對他的描述有一部分被視為神話。保守、虔誠的基督信徒難以接受這樣的解釋，總是陷入「神話」和「神的話」的爭辯裡，卻也無法真正解決疑惑的困擾。

在基督教裡面，耶穌的「復活」是信仰的試金石。誠如保羅在〈哥林多前書〉所說：「若基督沒有復活，我們所傳的便是枉然，你們所信的也是枉然。這樣，我們甚至被當作是為上帝妄作見證的，......。基督若沒有復活，你們的信便是徒然，你們仍活在罪裏。」(15:14~15a, 17) 而他的「降生」卻常常成為信仰的絆腳石，原因是他的降生故事被當作無稽之神話。「復活」的事件可以用邏輯理解與闡釋，但「聖靈感孕、童女生子」則很困難以此方式理解。然而，〈使徒信經〉將這樣一個有違理性了解的信仰教理放了進來必定有其堅持的道理。

一、 聖靈感孕

「聖靈感孕」的教理說明了耶穌的出生非出於人意，而是出於神意；前者意指通過婚姻和男女的結合自然孕育而成，生下來的就和一般人無異。若耶穌只是一般人，則他是否具有拯救的意義和能力難免有可懷疑之處，但若耶穌的出生全然出於神意，則其意義完全不同。耶穌因聖靈感孕而生，他的出生就代表上帝親自介入人世中，帶給人拯救的希望和可能性。

使馬利亞懷有身孕的是「聖靈」，亦即上帝的靈，這是上帝能力的作為。如果我們在信仰上能夠接受上帝是全能的，則發生在馬利亞身上的事是可能的。當然，這一切都超乎人的理性所能意料和想像之外，連馬利亞自己以及她的未婚夫約瑟都無法理解和接受。〈路加福音〉作者描述馬利亞聽見天使傳話時很驚慌，她「...對天使說：『我沒有出嫁，怎麼有這事呢？』」(路1:24) 而〈馬太福音〉這樣描寫知道此事後的約瑟：「...約瑟是個義人，不願意明明地羞辱她 (馬利亞)，想要暗暗地把她休了。」(1:19) 但天使鼓勵他說：「大衛的子孫約瑟，不要怕！只管娶過你的妻子馬利亞來，因她所懷的孕是從聖靈來的。她將要生一個兒子，你要給他起名叫耶穌，因他要將自己的百姓從罪惡裏救出來。」(太1:20~21) 於是約瑟順服地和馬利亞完婚，只是直到耶穌出生前都未與她同房 (太1:25)。

〈使徒信經〉的告白文告訴我們：耶穌的降生完全是上帝的作為，他帶給世人的是真正的得救希望，這是此世的「救星」或「偉人」所無法成就的。

二、 童女所生

從人的認知能力之角度看，「童女生子」比「聖靈感孕」更難讓人接受和理解。所以，約瑟聽見未婚的馬利亞懷孕，就直截地認定馬利亞不貞，想把她休掉。約瑟的懷疑反應和想法合乎人性，是合理的，卻被天使勸告要維持婚約，並且把馬利亞娶過來。而〈使徒信經〉也將這一件事列為必要告白的信仰之一，為什麼？

「童女生子」藉著天使向約瑟解釋其因由，闡明了耶穌的出生是一件超越理性、很難讓人接受的事，卻是在上帝之應許的範圍內應該發生的。它是上帝的應許，是上帝為人的得救所預備的。但，為甚麼是「童女」而不是一般婦女所生？「童女生子」難道不會成為信仰的絆腳石？在信仰上，「童女生子」究竟有甚麼特別的意義？

「童女」其實有「聖潔之女」的意含，而聖潔又有「從俗世裡分別出來歸屬上帝」的意思。所以，耶穌為「童女所生」在意義上間接地指出耶穌的神聖性以及他和一般人的不同。這是信經所要表達的重要意義。把「童女所生」和「聖靈感孕」這兩個用語結合起來使用，說明了耶穌全然是從上帝來的，擁有一般人所無和上帝一樣的「神性」。他是神，但以人的形式，也就是道成肉身的方式來到世界，住在人的當中，「充充滿滿地有恩典和真理」(約1:14)。〈使徒信經〉強調耶穌具有神性的重要意義是：唯有上帝才有能力拯救人，因此我們必須確認耶穌是從上帝那裏來的。

三、 耶穌的母親

耶穌的出生和馬利亞有絕對密切的關係。在傳統教會中，馬利亞的地位很高。第5世紀431年召開的以弗所大公會議稱她為Theotokos，意謂「上帝的母親」或「懷孕上帝的人」，後來也被東正教會沿用。但在基督新教 (protestant church) 的信仰傳統裡，馬利亞雖然受到應有的敬重，卻仍被認為是上帝的「婢女」而不是「母親」。

〈路加福音〉1:46~55的〈馬利亞尊主頌〉之經文陳述並未將馬利亞提升到神聖的地位，反而以「婢女」稱頌她的謙卑、順服和忍辱負重。「馬利亞說：我心尊主為大；我靈以上帝我的救主為樂；因為他顧念他使女的卑微；從今以後，萬代要稱我為有福。那有權能的，為我成就了大事；他的名是聖的。...」(vs.46~49) 從信仰的角度看，馬利亞的謙卑、順服，把自己看作是上帝所揀選使用的器皿，這正是所有信徒面對上帝時該有的態度。

馬利亞的謙卑、順服也使我們看出在上帝的拯救行動中，人與上帝的配合是何等地重要。擁有和上帝同本質的耶穌取了人的形象，成為人世的一分子，認同人的有限，卻啟示人可以突破並帶領人如此突破有限，進入與上帝交通的神聖境界，這樣的過程生動地說明了「以馬內利」這個名字的主要內涵。

「以馬內利」這個名字出現在舊約〈以賽亞書〉第7章，當猶大王亞哈斯在位而國家面臨北方兩個敵對族國，就是亞蘭和以法蓮的威脅時，上帝給他們的一個預兆，這個預兆和代表拯救希望的嬰兒之出生有關。此外，出現在新約〈馬太福音〉第1章則和天使預言嬰兒耶穌出生有關。新生嬰兒代表生命的新「希望」，「以馬內利」則表示上帝和我們同在，至今仍在。所以，當信徒告白這個信條時，其基礎是確信上帝今日仍然和我們同在，祂並未離棄我們。

結語：

〈使徒信經〉陳述耶穌基督「因聖靈感孕、由童女所生」這樣的信念，對這世界宣示他是上帝的拯救的實踐者與完成者，是人可以靠著得救的對象，因為他的真實身分是上帝的道成肉身，也是與我們同在的「以馬內利」的上帝。他，就是上帝。使徒彼得、約翰在眾人面前勇敢地見證說：「除他以外，別無拯救，因為在天下人間，沒有賜下別的名，我們可以靠著得救。」(徒4:12) 他們的見證也是今日基督信徒所確認的。

【問題思考】
1. 耶穌「因聖靈感孕、由童女所生」這樣的信仰告白，其重要意義是甚麼？
2. 耶穌「因聖靈感孕而生」和「因人的結合而生」會有甚麼差別？
3. 請用您自己的語言和了解解釋「聖靈」是甚麼。